当前位置:首页> 投资风险预测 >许仲琳:封神演义21

许仲琳:封神演义21

2023-05-10 14:56:27

第五十七回冀州侯苏护伐西岐

诗曰:

苏侯有意欲归周,纣主江山似浪浮。

红日已随山后卸,落花空逐水东流。

人情久欲投明圣,世局翻为急浪舟。

贵戚亲臣皆已散,独夫犹自卧红楼。

话说天使离了朝歌,前往冀州,一路无词,翌日来至冀州馆驿安下。次日,报至苏侯府内,苏侯即至馆驿接旨。焚香拜毕,展诏开读,诏曰:


朕闻征讨之命,皆出于天子;阃外之寄,实出于元戎。建立功勋,威镇海内,皆臣子分内事也。兹西岐姬发肆行不道,抗拒王师,情殊可恨。特敕尔冀州侯苏护,总督六师,前往征伐,必擒获渠魁,殄灭祸乱。俟旋师奏捷,朕不惜茅土以待有功。尔其勖哉!特诏。


话说苏侯开读旨意毕,心中大喜;管待天使,赍送程费,打发天使起程。苏侯暗谢天地曰:“今日吾方得洗一身之冤,以谢天下。”


忙令后厅治酒,与子全忠、夫人杨氏共饮,曰:“我不幸生女妲己,进上朝歌。谁想这贱人尽违父母之训,无端作孽,迷惑纣王,无所不为,使天下诸侯衔恨于我。

今武王仁德播于天下,三分有二尽归于西周,不意昏君反命吾征伐,吾得遂生平之愿。我明日意欲将满门良眷带在行营,至西岐归降周王,共享太平。然后会合诸侯,共伐无道,使我苏护不得遗笑于诸侯,受议于后世,亦不失丈夫之所为耳。”


:“将军之言甚善,正是我母子之心。”


且说次日殿上鼓响,众将军参见。

苏护曰:“天子敕下,命吾西征,众将整备起行。”


众将得令,整点十万人马,即日祭宝纛旗,收拾起兵,同先行官赵丙、孙子羽、陈光、五军救应使郑伦,即日离了冀州,军威甚是雄伟。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杀气征云起,金锣鼓又鸣。旛幢遮瑞日,剑戟鬼神惊。平空生雾彩,遍地长愁云。闪翻银叶甲,拨转皂雕弓。人似离山虎,马如出水龙。头盔生灿烂,铠甲砌龙鳞。离了冀州界,西土去安营。


苏侯行兵,非止一日。

有探马报入中军:“前是西岐城下。”

苏侯传令:“安营结寨。”

升帐坐下。众将参谒,立起帅旗。

且说子牙在相府,收四万诸侯本,请武王伐纣。忽报马入府:“启老爷:冀州侯苏护来伐西岐。”


子牙问黄飞虎曰:“久闻此人善能用兵,黄将军必知其人,请言其概。”


黄飞虎曰:“苏护秉性刚直,不似谄媚无骨之夫。名为国戚,与纣王有隙,一向要归周,时常有书至末将处。此人若来,必定归周,再无疑惑。”


子牙闻言大悦。

且说苏侯三日未来请战。黄飞虎上殿见子牙,曰:“苏侯按兵不动,待末将探他一阵,便知端的。”


子牙许之。飞虎领令,上了五色神牛,出得城来,一声炮响,立于辕门,大呼曰:“请苏侯答话!”


探马报入中军,苏侯令先行官见阵。

赵丙领令,上马提方天戟,径出辕门,认得是武成王黄飞虎。赵丙曰:“黄飞虎,你身为国戚,不思报本,,致起祸端,使生民涂炭,屡年征讨不息,今奉旨特来擒你。尚不下马受縳,犹自支吾?”


摇戟刺来。黄飞虎将枪架住,对赵丙曰:“你好好回去,请你主将出来答话,吾自有道理。你何必自逞其强也!”


赵丙大怒:“既奉命来擒你报功,岂得犹以语言支吾!”又一戟刺将来。


黄飞虎大怒:“好大胆匹夫,焉敢连刺吾两戟!”催开神牛,手中枪赴面交还。牛马相交,枪戟并举。怎见得:


二将阵前势无比,拨开牛马定生死。这一个钢枪摇动鬼神愁,那一个画戟展开分彼此。一来一往势无休,你生我死谁能已。从来恶战不寻常,搅海翻江无底止。


话说黄飞虎大战赵丙,二十回合,被飞虎生擒活捉,拿解相府,来见子牙。报入府中,子牙令飞虎进见:“将军出阵,胜负若何?”


飞虎曰:“生擒赵丙,听令定夺。”

子牙命:“推来。”士卒将赵丙拥至殿前,赵丙立而不跪。子牙曰:“既已被擒,尚何得抗礼?”


赵丙曰:“奉命征讨,指望成功;不幸被擒,唯死而已,何必多言!”


子牙传令:“暂且囚于禁中。”

且说苏侯闻报,赵丙被擒,低首不语。只见郑伦在傍曰:“君侯在上:黄飞虎自恃,待明日拿来,解往朝歌,免致生灵涂炭。”


次日,郑伦上了火眼金睛兽,提了降魔杵,往城下请战。左右报入相府,子牙令:“黄将军出阵走一遭。”


飞虎领令出城,见一员战将,面如紫枣,十分枭恶,骑着火眼金睛兽。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道术精奇别样妆,降魔宝杵世无双。忠肝义胆堪称诵,无奈昏君酒色荒。


话说飞虎大呼曰:“来者何人?”

郑伦曰:“吾乃苏侯麾下郑伦是也。黄飞虎,你这叛贼!为你屡年征伐,百姓遭殃。今天兵到日,尚不免戈伏诛,意欲何为?”


飞虎曰:“郑伦,你且回去,请你主将出来,吾自有说话。你若是不知机变,如赵丙自投陷身之祸!”


郑伦大怒,抡杵就打,黄飞虎手中枪急架相还。二兽相交,枪杵并举,两家大战三十回合,郑伦把杵一摆,他有三千乌鸦兵走动,行如长蛇之势。郑伦窍中两道白光往鼻子里出来。“哄”的一声响,黄将军正是:


见白光三魂即散,听声响撞下鞍鞒。

乌鸦兵用挠钩搭住,一踊上前拿翻,剥了衣甲,绳缠索绑。飞虎上了绳子,二目方睁。飞虎点首曰:“今日之擒,如同做梦一般,真是心中不服!”


郑伦掌得胜鼓回营,来见苏侯,入帐报功:“今日生擒反叛黄飞虎至辕门,请令发落。”


苏侯令:“推来。”

小校将飞虎推至帐前。飞虎曰:“今被邪术受擒,愿请一死,以报国恩。”


苏侯曰:“本当斩首,且监候,留解朝歌,请天子定罪。”


左右将黄飞虎送下后营。

且说报马报入相府,言黄飞虎被擒。

子牙大惊曰:“如何擒去?”

掠阵官启曰:“苏侯麾下有一郑伦,与武成王正战之间,只见他鼻子里放出一道白光,黄将军便坠骑被他拿去。”


子牙心下十分不乐:“又是左道之术!”

只见黄天化在傍,听见父亲被擒,恨不得平吞了郑伦。当日晚间不题。次日,天化上帐,请令出阵,以探父亲消息,子牙许之。天化领令,上了玉麒麟,出城请战。探马报人营中:“有将请战。”


苏护曰:“谁去见阵走一遭?”

郑伦答曰:“愿往。”

上了金睛兽,炮声响处,来至阵前。

黄天化曰:“尔乃是郑伦?擒武成王者是你?不要走,吃吾一锤!”一似流星闪灼光辉,呼呼风响。郑伦忙将杵劈面相还。二将交兵,未及十合。郑伦见天化腰束着丝绦,是个道家之士,若不先下手,恐反遭其害。


把杵望空中一摆,乌鸦兵齐至,如长蛇一般。郑伦鼻窍中一道白光吐出,如钟鸣一样。天化看见白光出窍,耳听其声,坐不住玉麒麟,翻身落骑。乌鸦兵依旧把天化绑缚起来。急自睁开眼,不知其身已受绑缚。


郑伦又擒黄天化进营来见。

郑伦曰:“末将擒黄天化已至辕门等令。”

苏侯令:“推至中军。”见天化眼光暴露,威风凛凛,一表非俗,立而不跪。苏侯也命监在后营。黄天化入后营,看见父亲监禁在此,大呼曰:“爹爹!我父子遭妖术成擒,心中甚是不服!”


飞虎曰:“虽是如此,当思报国。”

按下黄家父子,且说探马报入相府:“黄天化又被擒去。”


子牙大惊:“黄将军说苏侯有意归周,不料擒他父子!”


子牙心中纳闷。

且说郑伦捉了二将,军威甚盛。次日又来请战。探马报入相府。


子牙急令:“何人走遭?”

言未毕,土行孙答曰:“弟子归周,寸功未立,愿去走一遭,探其虚实,何如?”


子牙许之。土行孙方领令出府,傍有邓蝉玉上前告曰:“末将父子蒙恩,当得掠阵。”


子牙并许之。

郑伦听得城内炮响,见两扇门开,旗旛磨动,见一女将飞来。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此女生来锦织成,腰肢一搦体轻盈。

西岐山下归明主,留得芳名照汗青。

话说郑伦见城内女将飞马而来,不曾看见土行孙出来。土行孙生得矮小,郑伦只看了前面,未曾照看面前。


土行孙大呼曰:“那匹夫!你看那里?”

郑伦往下一看,见是个矮子,郑伦笑曰:“你那矮子,来此做甚么?”


土行孙曰:“吾奉姜丞相将令,特来擒尔!”

郑伦复大笑曰:“看你这厮,形似婴孩,乳毛未退,敢出大言,自来送死!”


土行孙听见骂他甚是卑微,大叫:“好匹夫!焉敢辱我!”使开铁棍,一滚而来,就打金睛兽的蹄子。郑伦急用杵来迎架,只是捞不着。大抵郑伦坐的高,土行孙身子矮小,故此往下打费力。


几个回合,把郑伦挣了一身汗,反不好用力,心里焦躁起来,把杵一愰,那乌鸦兵飞走而来。土行孙不知那里帐,郑伦把鼻子里白光喷出:“哄”然有声。土行孙眼看耳听,魂魄尽散,一交跌在地下。


乌鸦兵把土行孙拿了,绑将起来。

土行孙睁开眼,见浑身上了绳子,道声:“噫!到有趣!”土行孙绑着,看着邓蝉玉走马大呼曰:“匹夫不必逞凶擒将!”把刀飞来直取。


郑伦手中杵劈面打来。蝉玉未及数合,拨马就走,郑伦不赶。佳人挂下刀,取五光石,侧坐鞍鞒,回手一石,正是:从来暗器最伤人,自古妇人为更毒。


郑伦“哎呀!”的一声,面上着伤,败回营中来见苏侯。苏侯曰:“郑伦,你失机了?”


郑伦答曰:“拿了一个矮子,才待回营,不意有一员女将来战,夫及数合,回马就走,末将不曾赶他,他便回手一石,急自躲时,面上已着了伤。如今那个矮子拿在辕门听令。”


苏侯传令:“推将进来。”

众将卒将土行孙簇拥推至帐下。

苏侯曰:“这样将官,拿他何用!推出去斩了!”


土行孙曰:“且不要斩,我回去说个信来。”

苏侯笑曰:“这是个呆子!推出斩了!”

土行孙曰:“你不肯,我就跑了。”

。正是:仙家秘授真奇妙,迎风一愰影无踪。众人一见大惊,忙至帐前来,禀启元帅:“方才将矮子推出辕门,他把身子一扭就不见了。”


苏侯叹曰:“西岐异人甚多,无怪屡次征伐,俱是片甲不回,无能取胜。”


嗟叹不已。郑伦在傍只是切齿,自己用丹药敷贴,欲报一石之恨。次日,郑伦又来请战,坐名要女将。邓婵玉就要出马,子牙曰:“不可。他此来必有深意。”


哪咤应曰:“弟子愿往。”

子牙许之。哪咤上了风火轮,出城大呼曰:“来者可是郑伦?”


郑伦答曰:“然也。”

哪咤不答话,登轮就杀,郑伦急用杵相还。轮兵。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哪咤怒发气吞牛,郑伦恶性展双眸。火尖枪摆喷云雾,宝杵施开转捷稠。这一个倾心辅佐周王驾,那一个有意分纣王忧。二将大战西岐地,海沸江翻神鬼愁。


话说郑伦大战哪咤,恐哪咤先下手,把杵一摆,乌鸦兵如长蛇阵一般,都拿着挠钩套索前来等着。哪咤看见,心下着忙。只见郑伦对着哪咤一声“哼!”哪咤无魂魄,怎能跌得下轮来。


郑伦见用此术不能响应,大惊曰:“吾师秘授,随时响应,今日如何不验?”又将白光吐出鼻子窍中。


哪咤见头一次不验,第二次就不理他。

郑伦着忙,连哼第三次。

哪咤笑曰:“你这匹夫害的是甚么病?只管哼!”


郑伦大怒,把杵劈头乱打。又战三十回合,哪咤把乾坤圈祭在空中,一圈打将下来。郑伦难逃此厄,正中其背,只打得筋断骨折,几乎坠骑,败回行营。哪咤得胜,回来见子牙,将郑伦如此如彼被乾坤圈打伤败回去说了一遍。


子牙大喜,上了哪咤功,不表。

且说苏侯在中军,闻郑伦失机来见。苏侯见郑伦着伤,站立不住,其实难当。苏侯借此要说郑伦,乃慰之曰:“郑伦,观此天命有在,何必强为!


前闻天下诸侯归周,俱欲共伐无道,只闻太师屡欲扭转天心,故此俱遭屠戮,实生民之难。我今奉敕征讨,你得功莫非暂时侥幸耳。吾见你着此重伤,心下甚是不忍。我与你名为主副之将,实有手足之情。


今见天下纷纷,刀兵未息,此乃国家不祥,人心天命可知。昔尧帝之子丹朱不肖,尧崩,天下不归丹朱而归于舜。舜之子商均亦不肖,舜崩,天下不归商均而归于禹。方今世乱如麻,真假可见,从来天运循环,无往不复。


今主上失德,暴虐乱常,天下分崩,黯然气象,莫非天意也。我观你遭此重伤,是上天警醒你我耳。我思:‘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不若归周,共享安康,以伐无道。此正天心人意,不卜可知。你意下如何?”


郑伦闻言,正色大呼曰:“君侯此言差矣!

天下诸侯归周,君侯不比诸侯,乃是国戚;国亡与亡,国存与存。今君侯受纣王莫大之恩,娘娘享宫闱之宠,今一旦负国,为之不义。今国事艰难,不思报效,而欲归反叛,为之不仁。郑伦切为君侯不取也!若为国捐生,舍身报主,不惜血肉之躯以死自誓,乃郑伦忠君之愿,其它非知也。”


苏护曰:“将军之言虽是,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古人有行之不损令名者,伊尹是也。黄飞虎官居王位,今主上失德,有乖天意,人心思乱,故舍纣而归周。


邓九公见武王、子牙以德行仁,知其必昌,纣王无道,知其必亡,亦舍纣而从周。所以人要见机,顺时行事,不失为智。你不可执迷,恐后悔无及。”


郑伦曰:“君侯既有归周之心,我决然不顺从于反贼。待我早间死后,君侯早上归周;我午后死,君侯午后归周。我忠心不改,此颈可断,心不可污!”


转身回帐,调养伤痕。不题。

且说苏侯退帐,沉思良久,命苏全忠后帐治酒。一鼓时分,命全忠往后营,把黄飞虎父子放了,请到帐前。苏护下拜请罪,言曰:“末将有意归周久矣。”


黄飞虎忙答拜曰:“今蒙盛德,感赐再生。前闻君侯意欲归周,使我心怀渴想,喜如雀跃,故末将才至营前,欲会君侯,问其虚实耳。不期被郑伦所擒,有辱君命。今蒙开其生路,有何吩咐,愚父子惟命是从。”


苏护曰:“不才久欲归周,不能得便。今奉敕西征,实欲乘机归顺。怎奈偏将郑伦坚执不允。我将言语开说上古顺逆有归之语,他只是不从。今特设此酒,请大王、公子少叙心曲,以赎不才冒渎之罪。”


飞虎曰:“君侯既肯归顺,宜当速行。虽然郑伦执拗,只可用计除之。大丈夫先立功业,共扶明主,垂名竹帛,岂得区区效匹夫匹妇之小忠小谅哉!”


酒至三更,苏护起身言曰:“大王、贤公子,出后粮门,回见姜丞相,把不才心事呈与丞相,以知吾之心腹也。”遂送黄飞虎父子回城。


飞虎至城下叫门,城上听得是武成王,不敢夤夜开门,来报子牙。子牙听得是三更天气,报:“黄飞虎回来。”


忙传令:“开城门。”少时,飞虎至相府,来见子牙。子牙曰:“黄将军被奸恶所获,为何夤夜而归?”


黄飞虎把苏护心欲归周所以,一一说了一遍:“只是郑伦把持,不得遂其初心。再等一两日,他自有处治。”


不表飞虎回城,且说苏侯父子不得归周,作何商议。苏全忠曰:“不若乘郑伦身着重伤,修书一封,打入城中,知会子牙前来劫营,将郑伦生擒进城,看他归顺不归顺,任姜丞相处治。孩儿与爹爹早得归周,恐后致生疑惑。”


苏护曰:“此计虽好,只是郑伦也是个好人,必须周全得他方好。”


全忠曰:“只是不好伤他性命便了。”

苏护大喜:“明日准行。”

父子计较停当,来日行事。

有诗为证,诗曰:

苏护有意欲归周,怎奈门官不肯投。

只是子牙该有厄,西岐传染病无休。

话说郑伦被哪咤打伤肩背,虽有丹药,只是不好;一夜声唤,睡卧不宁,又思:“主将心意归周,恨不能即报国恩,以遂其忠悃。其如凡事不能就绪,如之奈何!”


且说苏护次日升帐,打点行计,忽听得把辕门官旗报入中军:“有一道人,三只眼,穿大红袍,要见老爷。”


苏护不是道家出身,不知道门尊大,便叫:“令来。”左右出辕门,执与道人。道人听得叫“令来”,不曾说个“请”字,心下郁郁不乐;欲待不进营去,恐辜负了申公豹之命。道人自思:“且进营去,看他如何。”


只得忍气吞声进营,来至中军。苏侯见道人来,不知何事。道人见苏侯曰:“贫道稽首了!”


苏侯亦还礼毕,问曰:“道者今到此间,有何见谕?”


道者曰:“贫道特来相助老将军,共破西岐,擒反贼,以解天子。”


苏侯曰:“道者住居那里?从何处而来?”

道人答曰:“吾从海岛而来。有诗为证,诗曰:


弱水行来不用船,周游天下妙无端。

阳神出窍人难见,水虎牵来事更玄。

九龙岛内经修炼,截教门中我最先。

若问衲子名何姓?吕岳声名四海传。

话说道人作罢诗,对苏护曰:“衲子乃九龙岛声名山炼气士是也,姓吕,名岳,乃申公豹请我来助老将军。将军何必见疑乎?”


苏侯欠身请坐。吕道人也不谦让,就上坐了。

只听得郑伦声唤曰:“痛杀吾也!”

吕道人问:“是何人叫苦?”

苏侯暗想:“把郑伦扶出来,諕他一諕。”

苏侯答曰:“是五军大将郑伦,被西岐将官打伤了,故此叫苦。”


吕道人曰:“且扶他出来,待吾看看何如?”

左右把郑伦扶将出来。吕道人一看,笑曰:“此是乾坤圈打的,不妨,待吾救你。”


豹皮囊中取出一个葫芦,倒出一粒丹药,用水研开,敷于上面,如甘露沁心一般,实时痊愈。郑伦今得重伤痊愈,正是:猛虎又生双胁趐,蛟龙依旧海中来。


郑伦伤痕痊愈,遂拜吕岳为师。

吕道人曰:“你既拜吾为师,助你成功便了。”

帐中静坐,不语三日。苏侯叹曰:“正要行计,又被道人所阻,深为可恨!”


且说郑伦见吕岳不出去见阵,上帐启曰:“老师既为成汤,弟子听候老师法旨,可见阵会会姜子牙。”


吕岳曰:“吾有四位门人未曾来至,但他们一来,管取你克了西岐,助你成功。”


又过数日,来了四位道人,至辕门,问左右曰:“里边可有一吕道长么?烦为通报:有四门人来见。”


军政官报入中军:“启老爷:有四位道人要见老爷。”


吕岳曰:“是吾门人来也。”着郑伦出辕门来请。郑伦至辕门,见四道者脸分青、黄、赤、黑,或挽抓髻,或戴道巾,或似陀头,穿青、红、黄、皂,身俱长一丈六七尺,行如虎狼,眼露睛光,甚是凶恶。


郑伦欠背躬身曰:“老师有请。”

四位道人也不谦让,径至帐前,见吕道人行礼毕,口称:“老师。”


两边站立。吕岳问曰:“为何来迟?”

内有一穿青者答曰:“因攻伐之物未曾制完,故此来迟。”


吕岳谓四门人曰:“这郑伦乃新拜吾为师的,亦是你等兄弟。”


郑伦从新又与四人见礼毕。

郑伦欠身请问曰:“四位师兄高姓大名?”

吕岳用手指着一位曰:“此位姓周名信,此位姓李名奇,此位姓朱名天麟,此位姓杨名文辉。”


郑伦也通了名姓,遂治酒管待,饮至二鼓方散。次日,苏侯升帐,又见来了四位道者,心下十分不悦,懊恼在心。吕岳曰:“今日你四人谁往西岐走一遭?”


内有一道者曰:“弟子愿往。”

吕岳许之。那道人抖擞精神,自恃胸中道术,出营步行,来会西岐。不知凶吉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子牙西岐逢吕岳

诗曰:

疫痢瘟㾮几遍灾,子牙端是有奇才。

匡扶社稷开基域,保护黔黎脱祸胎。

劫运方来神鬼哭,兵戈时至士民哀。

何年得遂清平日,祥霭氤氲万岁台。

话说周信提剑来城下请战,报入相府:“有一道人请战。”


子牙闻知连日未曾会战,今日竟有道人,此来必竟又是异人。便问:“谁去走一遭?”


有金咤欠身而言曰:“弟子愿往。”

子牙许之。金咤出城,偶见一个道者,生的十分凶恶。怎见得,有诗为证:


发似朱砂脸带绿,獠牙上下金精目。

道袍青色势狰狞,足下麻鞋云雾簇。

手提宝剑电光生,胸藏妙诀神鬼哭。

行瘟使者降西岐,正是东方甲乙木。

话说金咤问曰:“道者何人?”

周信答曰:“吾乃九龙岛炼气士周信是也。闻尔等仗昆仑之术,灭吾截教,情殊可恨!今日下山,定然与你等见一高下,以定雌雄。”


绰步执剑来取,金咤用剑急架相还。

未及数合,周信抽身便走,金咤随即赶来。周信揭开袍服,取出一磬,转身对金咤连敲三四下。金咤把头摇了两摇,实时面如金纸,走回相府声唤,只叫:“头疼杀我!”


子牙问其详细,金咤把赶周信事说了一遍,子牙不语。金咤在相府,昼夜叫苦。且说次日,又报进相府:“又有一道人请战。”


子牙问左右:“谁去见阵走一遭?”

傍有木咤曰:“弟子愿往。”

木咤出城,见一道人,挽双抓髻,穿淡黄服,面如满月,三柳长髯。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面如满月眼如珠,淡黄袍服绣花禽。

丝绦上下飘瑞彩,腹内玄机海样深。

五行道术般般会,洒荳成兵件件精。

兑地行瘟号使者,正属西方庚辛金。

话说木咤大喝曰:“你是何人,敢将左道邪术困吾兄长,使他头疼?想就是你了!”


李奇曰:“非也,那是吾道兄周信。吾乃吕祖门人李奇是也。”


木咤大怒:!”轻移大步,执剑当空来取李奇,李奇手中剑劈面交还。二人步战之间,剑分上下,要赌雌雄:一个是肉身成圣的木咤,施威仗勇;一个是瘟部内有名的恶煞,展开凶光。往来未及五七回合,李奇便走。


木咤随后赶来。二人步行,赶不上一箭之地,李奇取出一旛,拿在手中,对木咤连摇数摇。木咤打了一个寒噤,不去追赶。李奇也全然不理,径进大营去了。且说木咤一会儿面如白纸,浑身上如火燎,心中似油煎,解开袍服,赤身来见子牙,只叫:“不好了!”


子牙大惊,急问:“怎的这等回来?”

木咤跌倒在地,口喷白沫,身似炭火。子牙命扶往后房。子牙问掠阵官:“木咤如何这样回来?”


掠阵官把木咤追赶,摇旛之事说了一遍。

子牙不知其故:“此又是左道之术!”

心中甚是纳闷。且说李奇进营,回见吕岳。

道人问曰:“今日会何人?”

李奇曰:“今日会木咤,弟子用法旛一展,无不响应,因此得胜,回见尊师。”


吕岳大悦,心中乐甚,乃作一歌,歌曰:

不负玄门诀,工夫修炼来。

炉中分好歹,火内辨三才。

阴阳定左右,符印最奇哉。

仙人逢此术,难免杀身灾。”

吕岳作罢歌,郑伦在傍,口称:“老师,二日成功,未见擒人捉将。方才闻老师作歌最奇,甚是欢乐,其中必有妙用,请示其详。”


吕岳曰:“你不知吾门人所用之物俱有玄功,只略展动了,他自然绝命,何劳持用刀剑杀他。”


郑伦听说,赞叹不已。次日,吕岳令朱天麟:“今日你去走一遭,也是你下山一场。”


朱天麟领法旨,提剑至城下,大呼曰:“着西岐能者会吾!”


有探事的报入相府。子牙双眉不展,问左右曰:“谁去走一遭?”


傍有雷震子曰:“弟子愿往。”

子牙许之。雷震子出城,见一道人生的凶恶。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巾上斜飘百合缨,面加紫枣眼如铃。

身穿红服如喷火,足下麻鞋似水晶。

丝绦结就阴阳扣,宝剑挥开神鬼惊。

行瘟部内居离位,正按南方火丙丁。

话说雷震子大呼曰:“来的妖人,仗何邪术,敢困吾二位道兄也!”


朱天麟笑曰:“你自恃狰狞古怪,发此大言,谁来怕你。谅你也不知我是谁,吾乃九龙岛朱天麟的便是。你通名来,也是我会你一番。”


雷震子笑曰:“谅尔不过一草芥之夫,焉能有甚道术。”


雷震子把风雷翅分开,飞起空中,使起黄金棍,劈头就打。朱天麟手中剑急架相还。二人相交,未及数合,大抵雷震子在空中使开黄金棍,往下打将来,朱天麟如何招架得住,只得就走。


雷震子方才要赶,朱天麟将剑往雷震子一指,雷震子在空中驾不住风雷二翅,响一声落将下来,便往西岐城内跳将进来,走至相府。子牙一见,走来之势不好。


子牙出席,急问雷震子曰:“你为何如此?”

雷震子不言,只是把头摇,一交跌倒在地。子牙仔细定睛,看不出他蹊跷原故,心中十分不乐,命抬进后厅调息。子牙纳闷。


且说朱天麟回见吕岳,言如法治雷震子,无不应声而倒。。次日,又着杨文辉来城下请战。左右报入相府:“今日又是一位道人搦战。”


子牙闻报,心下踌蹰:“一日换一个道者,莫非又是十绝阵之故事?”


子牙心中疑惑。只见龙须虎要去见阵,子牙许之。须虎出城,见一道人面如紫草,发似钢针,头戴鱼尾金冠,身穿皂服,飞步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顶上金冠鲱鱼尾,面如紫草眼光炜。

丝绦彩结扣连环,宝剑砍开天地髓。

草履斜登寒雾生,胸藏秘诀多文斐。

封神台上有他名,正按坎宫壬癸水。

话说龙须虎见道人,大呼曰:“来者何人?”

杨文辉一见大惊,看龙须虎形相古怪稀奇,问曰:“通个名来。”


龙鬃虎曰:“吾乃姜子牙门人龙须虎是也。”

杨文辉大怒,仗剑来取。龙须虎发手有石,只管打将下来。杨文辉不敢久战,掩一剑便走,龙须虎随后赶来。杨文辉取出一条鞭,对着龙须虎一顿转。龙须虎忽的跳将回去,发着石头,尽行力气打进西岐,直打到相府,又打上银安殿来。


姜子牙忙着两边军将:“快与吾拿下去!”

众将官用钩连枪钩倒在地,捆将起来。龙须虎口中喷出白沬,朝着天,睁着眼,只不作声。子牙无计可施,不知就理。


这个是瘟部中四个行瘟使者,头一位周信按东方使者,用的磬名曰“头疼磬”。笫二位李奇按西方使者,用的旛名曰“发躁旛”。第三位朱天麟按南方使者,用的剑名曰“昏迷剑”。第四位杨文辉按北方使者,用的鞭名曰“散㾮鞭”。


故此瘟部之内先着四个行瘟使者,先会门人,此乃子牙一灾又至。姜子牙那里知道?子牙正在府中,谓杨戬曰:“吾师言三十六路伐西岐,算将来有三十路矣。今又逢此道者,把吾四个门人困住,声叫痛苦,使我心下不忍,如何是好?将奈之何?”


正议间,忽门旗官报曰:“有一三只眼道人请丞相答话。”


哪咤、杨戬在傍曰:,一日换一个,不知他营中有多少截教门人?师叔会他,便知端的。”


子牙传令:“摆队伍出城。”

炮声响亮,两扇门开,左右列兴周灭纣英雄,前后立玉虚门下。且说吕岳见子牙出城,兵势严整,果然比别人不同。正是:果然纪律分严整,不亚当年风后强。


话说子牙见黄旛脚下有一道人,穿大红袍服,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三目圆睁,骑金眼驼,手提宝剑,大呼曰:“来者可是姜子牙么?”


子牙答曰:“然也。”

子牙曰:“道兄是那座名山?何处仙府?今往西岐屡败吾门下,道兄何所见而为?今纣主无道,周室兴仁,天下共见。从来人心归顺真主,道兄何必强为?常言‘顺天者存,逆天者亡’。今我周凤鸣岐山,英雄间出,似不卜可知。


道兄又何得逆天而行其己意哉。况道兄在道门久炼,岂不知‘封神榜’乃三教圣人所主,非吾一己之私。今我奉玉虚符命,扶助真主,不过完天地之劫数,成气运之迁移。今道兄既屡得胜,不过一时侥幸成功,若是劫数来临,自有破你之术者。道兄不得恃强,无贻伊戚。”


吕岳曰:“吾乃九龙岛炼气之士,名为吕岳。只因你等恃阐教门人,侮我截教,吾故令四个门人略略使你知道。今日特来会你一会,共决雌雄。只是你死日甚近,幸无追悔!你听我道来:


截教门中我最先,玄中妙诀许多言。五行道术寻常事,驾雾腾云只等闲。腹内离龙并坎虎,捉来一处自熬煎。炼就纯阳乾健体,九转还丹把寿延。八极神游真自在,逍遥任意大罗天。今日降临西岐地,早早投戈免罪愆。”


吕岳道罢,子牙笑曰:“据道兄所谈,不过如峨嵋山赵公明,三仙岛云霄、琼霄、碧霄之道,一旦俱成画饼。料道兄此来,不过自取杀身之祸耳。”


吕岳大怒,骂曰:“姜尚,你有何能,敢发如此恶言?”纵开金眼驼,执手中剑,飞来直取,子牙剑急架忙迎。


杨戬在傍,纵马摇刀飞来,大呼曰:“师叔,弟子来也!”


杨戬不分好歹,照顶上剁来,吕岳手中剑架刀隔剑。哪咤登开风火轮,使开火尖枪,冲杀过来。黄天化在旗门脚下,忍不住心头火起:“虽然是苏侯放归吾父子,难道我不如他们?只要成功,顾不得了!”


催开玉麒麟,杀将过来,把吕岳围在当中。

且言旗门下郑伦看见黄天化杀将过来:“呀”的一声,几乎坠于兽下,长吁叹曰:“谁知我为纣王擒将立功,原来主将有意归周,反将黄家父子放回去了。”


郑伦自思:“这番捉住,实时打死,绝其它念。”

急催开金睛兽,大呼“黄天化”

曰:“吾来也!”天化见了雠人,拨转麒麟,双锤并起,力战郑伦。哪咤见黄天化敌住了郑伦,恐怕有失,忙登回风火轮,把枪劈心就刺郑伦,大叫曰:“黄公子,你去拿吕岳,吾来杀此匹夫!”


郑伦曾被哪咤乾坤圈打过一次,大抵心下十分怯他,纵战俱是不济,先是留心着意,防哪咤动手。且说子牙见杨戬使刀敌住吕岳,又见黄天化助力,土行孙也提宾铁棍滚将进来,邓婵玉在辕门下看战。


吕岳见周将有增,随将身手摇动,三百六十骨节,霎时现出三头六臂,一只手执形天印,一只手擎住瘟疫钟,一只手持定形瘟旛,一只手执住止瘟剑,双手使剑,现出青脸獠牙。子牙见了吕岳现如此形相,心下十分惧怕。


杨戬见子牙怯战,即将马走出圈子外,命金毛童子拿金丸在手,拽满扣儿,一金丸正打中吕岳肩臂。黄天化见杨戬成功,把玉麒麟跳远了,回手一火龙镖,把吕岳腿上打了一标。


子牙见吕岳着伤,祭起打神鞭,这一鞭正中吕岳,响一声,坠下金眼驼来,借土遁去了。郑伦见吕岳失机,不能取胜,心下一慌,被哪咤一枪正中肩背,几乎闪下兽来,败进辕门。子牙不赶,鸣金回兵。


且说苏侯父子在辕门见吕岳失机着了重伤,郑伦也着了伤,心中大悦:“这匹夫该当如此!”


吕岳回营进中军帐坐定,被打神鞭打得三昧火从窍中而出。四门人来问老师曰:“今日不意老师反被他取了胜。”


吕岳曰:“不妨,吾自有道理。”

随将葫芦中取药自啖,仍复笑曰:“姜尚,你虽然取胜一时,你怎逃灭一城生灵之祸!”


郑伦着伤,吕岳又将药救之。吕岳至一更时,分命四门人,每一人拿一葫芦瘟丹,借五形遁进西岐城。吕岳乘了金眼驼,也在当中,把瘟丹用手抓着,往城中按东、西、南、北,洒至三更方回,不表。


且说西岐城中,那知此丹俱入井泉河道之中?人家起来,必用水火为急济之物,大家小户,天子文武,士庶人等,凡吃水者,满城尽遭此厄。不一二日,一城中烟火全无,街道上并无人走。皇城内人声寂静,止闻有声唤之音。


相府内众门人也逢此难,内有二人不遭此殃,哪咤乃莲花化身,杨戬有元功变化。故此二人见满城如此,二人心下十分着慌。哪咤进内廷看武王,杨戬在相府照顾,又不时要上城看守。


二人计议:“城中止有二人,若是吕岳加兵攻打,如之奈何?”


杨戬曰:“不妨。武王乃圣明之君,其福不小。师叔该有这场苦楚,定有高明之士来佐。”


不言二人在城上商议,且说吕岳散了瘟丹,次日在帐前对苏侯等言曰:“我今一日与汝等成功,不用张弓只箭,六七日之内,西岐一郡生灵尽皆死绝。尔等速速奏凯回兵,不负我下山一遭。”


郑伦曰:“连日西岐不见城上有人。”

吕岳曰:“一郡众生尽逢大劫,不久身亡。”

郑伦曰:“既西岐城人民俱遭困厄,何不调一支人马杀进城中,剪草除根?”


吕岳曰:“也使得。”

郑伦欣然领了苏侯令,调出人马来,方出汤营。且说杨戬在城上看见郑伦调兵出营。哪咤着慌,问杨戬曰:“人马杀来,你我二人焉能挡抵大众人马?”


杨戬曰:“不要忙,吾自有退兵之策。”

杨戬连忙把土与草拿了两把,望空中一洒,喝声:“疾!”西岐城上尽是彪躯大汉,往来耀武。郑伦抬头看时,见城上人马反比前不相同,故此不敢攻城。有诗为证,诗曰:


杨戬神机妙术奇,吕岳空自费心机。

武王洪福包天地,应合姜公遇难时。

话说郑伦见西岐城上人马轩昂骁勇,

不敢进兵;徐徐退进营来,见吕岳言曰城上有人之事,不表。且说杨戬虽用此术,只过一时三刻,只救眼下之急,不能常久。哪咤正忧烦,听的空中鹤唳之声,原来是黄龙真人跨鹤而来,落在城上。


哪咤、杨戬下拜,口称:“老师。”

真人曰:“你师父可曾来?”

杨戬答曰:“家师不曾来。”

黄龙真人至相府来看子牙,又入内庭看过武王,复出皇城,上了城,玉鼎真人方驾纵地金光法而至。黄龙真人曰:“道兄为何来迟?”


玉鼎真人曰:“我借金光纵地,故此来迟。今吕岳将此异术治此一郡,众生遭逢大厄。今着杨戬速往火云洞,见三圣大师,速取丹药,可救此愆。”


杨戬领师命,径往火云洞来。

正是:足踏五行生雾彩,周游天下只须臾。

话说杨戬借土遁来至火云洞。此处云生八处,雾起四方,挺生秀柏,屈曲苍松,真好所在!怎见得:


巨镇东南,中天胜岳。芙蓉峰龙耸,紫盖岭巍峨。百草含香味,炉烟鹤唳踪。上有玉虚之宝箓,朱陆之灵台。舜巡、禹祷,玉简金书。楼阁飞青鸾,亭台隐紫雾。


地设名山雄宇宙,天开仙境透三清。几树桃梅花正放,满山瑶草色皆舒。龙潜涧底,虎伏崖前。幽鸟如诉语,驯鹿近人行。白鹤伴云栖老桧,青鸾丹凤向阳鸣。火云福地真仙境,金阙仁慈治世公。


话说杨戬不敢擅入;伺候多时,只见一童儿出洞府,杨戬上前稽首曰:“师兄,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徒杨戬;今奉师命,特到此处,参谒三圣老爷。借师兄转达一声。”


童儿曰:“你可知道三圣人是谁?如何以老爷相称?”


杨戬欠身曰:“弟子不知。”

童子曰:“你不知,不怪你。此三圣乃天、地、人三皇帝主。”


杨戬曰:“多感师兄指教,其实弟子不知。”

童儿进洞府,少时出来,曰:“三位皇爷命你相见。”


杨戬进洞府,见三位圣人:当中一位,顶生二角;左边一位,披叶盖肩,腰围虎豹之皮;右边一位,身穿帝服。杨戬不敢践越阶次,只得倒身下拜,言曰:


“弟子杨戬奉玉鼎真人之命,今为西岐武王因吕岳助苏护征伐其地,不知用何道术,将一郡生民尽是卧床不起,呻吟不绝,昼夜无宁,武王命在旦夕,姜尚死在须臾。弟子奉师命,特恳金容,大发慈悲,救援无辜生灵,实乃再造洪恩,德如渊海!”


杨戬诉罢,当中一位圣人乃伏羲皇帝,谓左边神农曰:“想吾辈为君,和八卦,定礼乐,并无祸乱。方今商运当衰,干戈四起,想武王德业日盛,纣恶贯盈,以周伐纣,此是天数。但申公豹扭转天心,助恶为虐,邀请左道,大是可恨。御弟不可辞劳,转济周功,不负有德之业。”


神农答曰:“皇兄此言有理。”

忙起身入后,取了丹药,付与杨戬,曰:“此丹三粒:一粒救武王宫眷,一粒救子牙诸多门人,一粒用水化开,用杨枝细洒西城。凡有此疾者,名为传染之疫。”


杨戬叩首在地,拜谢出洞。

神农复叫杨戬,吩咐曰:“你且站住。”

神农出的洞府,往紫芝崖来,寻了一遍,忽然拔起一草,递与杨戬:“你将此宝带回人间,可治传染之疾,若凡世间众生遭此苦厄,先取此草服之,其疾自愈。”


杨戬接草,跪而启曰:“此草何名?留传人间急济寒疫,恳乞明示。”


神农道:“你听我有偈为证,偈曰:

此草生来盖世无,紫芝崖下用功夫。

常桑曾说玄中妙,寒门发表是柴胡。”

话说杨戬得此柴胡草并丹药离了火云洞,径往西岐而来。早至城上,见师父回话。玉鼎真人问:“取丹药一事如何?”


杨戬把神农吩咐的言语,细细说了一遍。玉鼎真人依法而行,将三粒丹如法制度。果然好丹药!正是:圣主洪福无边远,吕岳何须枉用心!话说吕岳在营过了七八日,对众门人言:“西岐人民想已尽绝。”


苏侯在中军听得吕岳道人之言,心下十分不乐。又过了数日,苏侯暗出大营,来看西岐城上,只见旛幢依旧,往来不断人行;看哪咤精神抖擞,杨戬气概轩昂,心下大悦:“吕岳之言不过愚惑吾等耳。可将言语灭他一番。”


遂进中军对吕岳曰:“老师言西岐人民尽绝,如今反有人马来往,战将威武,此事不实了。老师将何法处之?不可以前言为戏。”


吕岳闻言,立身曰:“岂有此理!”

苏侯曰:“此不才适才经目看将来的,岂敢造次乱言。”


吕岳就出营一看,果然如此;掐指一算,不觉失声大叫曰:“原来玉鼎真人往火云洞借了丹药,以救此一城生灵之厄!”忙命四门人郑伦:“你可每门调三千人马,乘他身弱无力支持,杀进城中,尽行屠戮。”


郑伦领命,来问苏侯调人马破西岐。苏侯情知吕岳不能破子牙,遂将一万二千人马调出。周信领三千往东门杀来,李奇领三千往西门杀来,朱天麟领三千往南门杀来,杨文辉领三千同吕岳往北门杀来。郑伦在城外打点进城。


且说哪咤在城上看见成汤营里发出人马,杀奔城前,忙见黄龙真人曰:“城内空虚,止有四人,焉能护持得来?”


黄龙真人曰:“不妨。”

命杨戬:“你去东门迎敌,开门让他进来,吾自有道理。哪咤,你在西门,也是如此。玉鼎真人,你在南门,我贫道在北门,把他诓进城来,我自有处治。”


且说吕岳把四个门人点出来取西岐城,不知胜负加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殷洪下山收四将

诗曰:

纣王极恶已无恩,安得延绵及子孙。

非是申公能反国,只因天意绝商门。

收来四将皆逢劫,自遇三灾若返魂。

涂炭一场成个事,封神台上泣啼痕。

话说周信领三千人马杀至城下,一声响,冲开东门,往城里杀来。喧天金鼓,喊声大振。杨戬见人马俱进了城,把三尖刀一摆,大呼:“周信!是尔自来取死,不要走,吃吾一刀!”


周信大怒,执剑飞来直取,杨戬的刀赴面交还。

话分四路:李奇领三千人马杀进西门,有哪咤截住厮杀。朱天麟领人马杀进南门,有玉鼎真人截住去路。杨文辉同吕岳进北门,只见黄龙真人跨鹤,大喝一声:“吕岳慢来!你欺敌擅入西岐,真如鱼游釜中,鸟投网里,自取其死!”


吕岳一见是黄龙真人,笑曰:“你有何能,敢出此大言?”将手中剑来取真人,真人忙用剑遮架。正是:神仙杀戒相逢日,只得将身向火焰。


黄龙真人用双剑来迎。吕岳在金眼驼上,现出三头六臂,大显神通。一位是了道真仙,一位是瘟部鼻祖。不说吕岳在北门,且说东门杨戬战周信,未及数合,杨戬恐人马进满,杀戮城中百姓,随将哮天犬祭在空中,把周信夹颈子上一口咬住不放。


周信欲待挣时,早被杨戬一刀挥为两段,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杨戬大杀成汤人马,三军逃出城外,各顾性命,。


且说哪咤在西门与李奇大战,交锋未及数合,李奇非哪咤敌手,被哪咤乾坤圈打倒在地,胁下复了一枪,一灵也往封神台去了。


玉鼎真人在南门战朱天麟,杨戬走马接应。只见哪咤杀了李奇,登风火轮赶杀士卒,势如猛虎,三军逃窜。吕岳战黄龙真人,真人不能敌,。杨文辉大呼:“拿住黄龙真人!”


哪咤听见三军吶喊,振动山川,急来看时,见吕岳三头六臂,追赶黄龙真人。哪咤大叫曰:“吕岳不要恃勇,吾来了!”把斜里杀来,吕岳手中剑架枪大战。


哪咤正战,杨戬马到,使开三尖刀,如电光耀目。玉鼎真人祭起斩仙剑,诛了朱天麟,又来助杨戬、哪咤来战吕岳。西岐城内止有吕岳、杨文辉二人。


且说子牙坐在银安殿,其疾方愈,未能全妥。左右站立几个门人:雷震子、金咤、木咤、龙须虎、黄天化、土行孙。只听得喊声振地,锣鼓齐鸣。子牙慌问,众门人俱曰:“不知。”


傍有雷震子深恨吕岳:“待弟子看来。”

把风雷翅飞起空中一看,知是吕岳杀进城来,忙转身报于子牙:“吕岳欺敌,杀入城来。”


金咤、木咤、黄天化闻言,恨吕岳深入骨髓,五人喊声大叫:“今日不杀吕岳,怎肯干休!”齐出相府,子牙阻拦不住。


吕岳正战之间,只见金咤大呼曰:“兄弟!不可走了吕岳!”忙把遁龙桩祭在空中。吕岳见此宝落将下来,忙将金眼驼拍一下,那驼四足就起风云,方欲起去,不防木咤将吴钩剑祭起砍来。


吕岳躲不及,被剑卸下一只膀臂,负痛逃走。杨文辉见势不好,亦随师败下阵去。且说众门人等回见子牙。黄龙真人同玉鼎真人曰:“子牙放心,此子今日之败,再不敢正眼觑西歧了。吾等暂回山岳,至拜将吉辰,再来拜贺。”


二仙回山,不表。

且说郑伦在城外,见败残人马来报:“启爷知道:吕老爷失机走了。”


郑伦低首无语,回营见苏侯。

苏侯暗喜曰:“今日方显真命圣主。”

俱各无语。且说那日吕岳同门人败走,来至一山,心下十分惊惧;下了坐骑,倚松靠石,少憩片时,对杨文辉曰:“今日之败,大辱吾九龙岛声名。如今往那里去觅一道友,以报吾今日之恨?”


话犹未了,听得脑后有人唱“道情”

而来,歌曰:烟霞深处隐吾躯,。一点真元无破漏,拖白虎,过桥西,易消磨、天地须臾。人称我、全真客,伴龙虎,守茅庐,过几世、固守男儿。


吕岳听罢,回头一看,见一人非俗非道,头戴一顶盔,身穿道服,手执降魔杵,徐徐而来。吕岳立身言曰:“来的道者是谁?”


其人答曰:“吾非别人,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韦护是也。今奉师命下山,佐师叔子牙,东进五关灭纣。今先往西岐,擒拿吕岳,以为进见之功。”


杨文辉闻言大怒,大喝一声曰:“你这厮好大胆,敢说欺心大话!”


纵步执剑,来取韦护。韦护笑曰:“事有凑巧,原来此处正与吕岳相逢!”二人轻移虎步,大杀山前。只三五回合,韦护祭起降魔杵。怎见得好宝贝?有诗为证,诗曰:


曾经锻炼炉中火,制就降魔杵一根。

,文辉遇此绝真魂。

话说此宝拿在手中,轻如灰草;打在人身上,重似泰山。杨文辉见此宝落将下来,方要脱身,怎免此厄,正中顶上。可怜打的脑浆迸出,一道灵魂进封神台去了。吕岳见又折了门人,心中大怒,大喝曰:“好孽障!敢如此大胆,欺侮于我。”拎手中剑,飞来直取。


韦护展开杵,变化无穷。一个是护三教法门全真,一个是第三部瘟部正神。两家来往,有五七回合,韦护又祭起宝杵。吕岳观之,料不能破此宝,随借土遁,化黄光而去。韦护见走了吕岳,收了降魔杵,径往西岐来,早至相府。


门官通报:“有一道人求见。”

子牙听得是道者,忙道:“请来。”

韦护至檐前,倒身下拜,口称:“师叔,弟子是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韦护是也。今奉师命,来佐师叔,共辅西岐。弟子中途曾遇吕岳,两下交锋,被弟子用降魔杵打死了一个道者,不知何名,单走了吕岳。”


子牙闻言大悦。

且说吕岳回往九龙岛,炼瘟㾮伞,不表。且说苏侯被郑伦拒住,不肯归周,心下十分不乐。自思:“屡屡得罪与子牙,如何是好?”


且不言苏护纳闷。

话分两处,且言太华山云霄洞赤精子,只因削了顶上三花,潜消胸中五气,闲坐于洞中,保养天元。只见有玉虚宫白鹤童子持札而至,赤精子接见,白鹤童儿开读御札。谢恩毕,方知姜子牙金台拜将:“请师叔西岐接驾。”


赤精子打发白鹤童儿回宫,忽然见门人殷洪在傍,道人曰:“徒弟,你今在此,非是了道成仙之人。如今武王乃仁圣之君,有事于天下,伐罪吊民。你姜师叔合当封拜,东进五关,会诸侯于孟津,灭独夫于牧野。你可即下山助子牙一臂之力,只是你有一件事掣肘。”


殷洪曰:“老师,弟子有何事掣肘?”

赤精子曰:“你乃是纣王亲子,你决不肯佐周。”


殷洪闻言,将口中玉钉一锉,二目圆睁:“老师在上:弟子虽是纣王亲子,我与妲己有百世之雠。父不慈,子不孝。他听妲己之言,刳吾母之目,烙吾母二手,在西宫死于非命,弟子时时饮恨,刻刻痛心。怎能得此机会拿住妲己,以报我母沉冤,弟子虽死无恨!”


赤精子听罢大悦:“你虽有此意,不可把念头改了。”


殷洪曰:“弟子怎敢有负师命?”

道人忙取紫绶仙衣、阴阳镜、水火锋,拿在手中,曰:“殷洪,你若是东进时,倘过佳梦关,有一火灵圣母,他有金霞冠戴在头上,放金霞三四十丈,罩着他一身,他能看得见你,你看不见他。你穿此紫绶仙衣,可救你刀剑之灾。”


又取阴阳镜付与殷洪:“徒弟,此镜半边红,半边白;把红的一晃,便是生路;把白的一晃,便是死路。水火锋,可以随身护体。你不可迟留,快收拾去罢,吾不久也至西岐。”


殷洪收拾,辞了师父下山。赤精子暗想:“我为子牙,故将洞中之宝尽付与殷洪去了。他终是纣王之子,倘若中途心变,如之奈何?那时节反为不美。赤精子忙叫:“殷洪!你且回来。”


殷洪曰:“弟子既去,老师又令弟子回来,有何吩咐?”


赤精子曰:“吾把此宝俱付与你,切不可忘师之言,保纣伐周。”


殷洪曰:“弟子若无老师救上高山,死已多时,岂能望有今日?弟子怎敢背师言而忘之理!”


赤精子曰:“从来人面是心非,如何保得到底!你须是对我发个誓来。”


殷洪随口应曰:“弟子若有他意,四肢俱成飞灰!”


赤精子曰:“出口有愿,你便去罢!”(未完待续)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