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晶报就“聚焦社会治理管理年·疼痛的河流”系列报道，专访了中国工程建设标准化协会城市给水排水委员会委员、中国土木工程学会水工业学会排水委员会委员熊杨。他认为，在过去的20多年中，深圳治水治污动作大，投钱多，却也走了一些弯路。他建议，治污应转变河流治理的水利思维，要用城市思维来治理河流。
沙井河内河水一片漆黑，河面上漂浮着成片垃圾
治理河流前，先定位好河流的功能
“深圳市规划初期，所有的区域都是按照雨污分流建立排水管道。后来，上世纪90年代中期，发现雨水管混进了污水，便采用了‘点截污’，做完之后，发现雨水管混有污水现象非常普遍，又提出‘正本清源’。再后来，点截污和正本清源满足不了时间上的要求，又开始‘大截排’。”在熊杨的印象里，深圳治污从最初的雨水管临时截污，到荔枝湖、洪湖沿岸截污，到福田等河流沿岸点截污，再到后来实施正本清源，河道大截排，一步步悄然间走过了20余年。
一直以来，深圳在治污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2015年9月公布的《深圳市治水提质工作计划(2015-2020年)》显示，深圳计划5年内投入总计816亿元用于治水，另外安排180亿元作为预留资金，包括计划建设4260公里污水管网；新扩建19座污水处理厂，提升改造24座污水处理厂；整治144条河道，总长552公里……
“在河道治污方面，深圳不缺钱。”熊杨表示，深圳在花钱治污的问题上，要有准确的评估和明确的目标。他建议，在治理河流前，要先定位好河流的功能，景观河、排洪河应区别而治。
比如，“布吉河就是一条排洪为主体的河流，最大的安全隐患是洪涝。如果在大截排的前提下把这条河治理成景观河，不仅排洪能力会削减，就连水也是臭的。那就会引发更大的问题——会引发洪涝。”熊杨称，目前，布吉河排洪的隐患是存在的，但一直以来这一问题并未得到重视，反而做了一个大截排。“实际上， 布吉河应拓阔河道，深挖河泥，这样才能达到排洪的功能，而不是通过修建大截排缩窄河道。河道治理是要跟经济、安全、生态一一对应的。”
另外，熊杨希望，政府不仅可以把钱花在刀刃上，还要花得透明。
沙松桥东侧，截污网内堆积的油污和垃圾
治污重点放在岸上，而不是河里
熊杨认为，深圳长期以来都是在用水利的思维来治理河流，而不是采用城市的思维。“以前治污的重点是放在河流里面。我认为现在要把治污的重点放在岸上来，而不是河流。”熊杨表示，虽然问题是在河里面产生、暴露出来的，但是源头在岸上。比如，深圳湾、深圳河，河流本身污染程度并不重，而是从岸上的管道汇聚到到河道时产生了大量的污染。
他举例，大截排其实就是在部分河道上加盖，是脚痛医脚。“现在要把‘河里的思维’抬到岸上——重点是要解决岸上的问题。岸上的问题解决了，河里的问题自然就解决了。”熊杨表示，转换治污思维很重要，如果对河道治理没有策略性的调整，怎么治都仅仅只是应急临时性的措施。
倘若要解决“存量污染”问题，就要重视“增量污染”，为发展预留可持续通道。熊杨表示，建立环保大数据平台是一个有效办法。“通过加强对工业企业进行物料、生产制造、产品销售各个环节进行监控，如同交通监控那样，让肇事车辆无处可逃。通过分析物料、用电、耗水等治标，在源头监控可能产生的污染，将事后罚款提前到事前监督。”此外，他认为，还可以在“供应链环保监督”上做文章，建立企业环保承诺制，切断产生非法排污生产企业的供应链。
深圳的河流治污已经治理了很多年，并且还要持续地长期推进。熊杨称，治污不能总是应急，要有完善的污水排放河处理设施、与河流污染匹配的发展与河流污染策略。
在花钱方面，熊杨并不认同之前的治水投入是打水漂的说法。“那是一种短期应急的投入！”但他建议，相关部门要进行总结分析。“环境效益、经济效益都先要分清楚，先要对投资方案、投资效益进行评估，然后再确定最好的方案，这样的投入才有针对性。”熊杨说。
案 例
物联网+大数据监控 污水偷排无处可逃
治理水污染是一项精密严谨的工程，它需要一个同样精密严谨的系统来处理这一切，“污水监控”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节。
在现在的科技水平下，物联网+大数据成为了监测和治理水污染的有效手段。昨日，在龙华新区观澜高新技术产业园，深圳天地互通物联网有限公司研发中心主任徐崇玉向记者介绍，大数据、云平台、移动应用等“物联网技术”再结合精密探测等技术将水污染的各种途径严格地控制起来，可以让以前频繁的偷排等现象无处可逃。
据了解，深圳天地互通就是一家主要致力于管网信息采集系统建设和数据服务的公司。管网信息采集系统就是一套可以严密监测管网系统所覆盖的区域内所有排水情况的解决方案，那么，这套智能管网运营系统究竟是怎样进行排水监控的呢？徐崇玉解释道，智能管网运营管理系统是分为4部分的，其中区域采集系统和流域信息采集系统就是主要应用于环保领域和市政排水领域的。
据介绍，“区域信息采集系统”的功能，主要是流量类、水质类信息采集及分析处理，主要应用在厂矿及污水处理厂的重点环保控制部位。而“流域信息采集系统”的主要功能，是流量类信息的采集及红处摄像、危险气体预警等，主要应用于市政污水管网。同时，这两套系统对于“污水偷排”也有办法治理，“一些企业污水偷排的问题往往很难发现和检测到，因为这些污水都是通过暗管走的。但是在数据的系统里，这些不再难。”徐崇玉说道：“打个比方，100吨水进去，按照正常的消耗等，会流出来70吨，但是通过系统的监测，只流出了40吨，那么那30吨就只可能是通过暗管流走了。”
目前，在深圳地区已有欧达可、永艺发、金和源三家企业使用了天地互通公司的服务。“这三家企业都在茅洲河流域，现在这三家企业的排水流量及实时数据都会在宝安区水务局那里展现。”该公司总经理刘涛说道。据了解，如果茅洲河流域的所有排污企业安装了“管网信息采集管理系统”，那么这些排污企业的污水排放数据如流量、氨氮、重金属等都可以在线取样，同时还可以对区域用水状况进行评估，对超标排放行为及时预警和监测。同时对重度污染或危害较大的情况自动联动排水河口的相关闸阀关闭，将污染源控制在小范围里，避免次生灾害的发生。
晶报记者 王子键 李文舒 陈雯莉 刘思笑 金羽泽